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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turday, July 4, 2020

活出我模樣《一水南天》觀後感- 20200705 - 副刊 - 明報新聞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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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入場是朋友贈票,下班匆匆趕去文化中心,甫坐下就開演了。我傻傻坐在第一排正中間,投入一個未知故事。

故事背景是清末民初的香港,窮小子陳一水出身碼頭苦力,憑藉運氣和智慧,躋身米行首富。情與義,女人和兄弟,個人與時代,每個白手興家的香港人都會有共鳴。

早年的陳一水轉數快又不認輸。他說服海盜打本給他做生意,堅信生存不止「跪」和「搶」兩條路。靠着50擔米的本錢,他開了自己的字號,這才發現行業壁壘,原來不是打開門就能做生意。於是他賭一把,用這50擔米拜師行業第二,聯手對付最大的米商。在商場上打過幾場硬仗之後,陳一水終於戰勝壟斷米價的行業巨頭,取而代之。大半生過去,家大業大,生活總算安定。日本人來了。呼──陳一水一把火燒了畢生心血。

活活跟着舞台表演激動了3個多小時的我啞然失笑,腦中冒出一句:「shit,攬炒。」旁邊一個陌生男士衣著斯文,兩鬢斑白,之前看得投入,冷不防這麼一個結尾,燈一黑,他不等謝幕,起身就走。為演員鼓掌的時候,我心想:我該不是看了場《海瑞罷官》吧?感謝旅發局、康文署、文化中心容納成全,我要再看一次。

返場之前,自發為這齣音樂劇作「直效營銷」:先在腦海中將朋友們過了一遍,選出愛好文藝,花得起390元看戲,而看完又不會氣鼓鼓的人分別以簡訊推薦節目,很快便搭上兩個朋友有空與我同往。

朋友看完拚命鼓掌,激動地對我說:「我好想大叫香港人加油!」一同回家的路上,她情緒平復一些,又說:「其實這個故事如果不是眼下這時勢,可真有點兒老土──還日本人,還搶米。」我無奈地笑:「唉,是呀,眼下這時勢可真老土──還鄉親舉報,還共產黨。」

事到如今,我對「攬炒」依然無法認同,用朋友的話說,大概是因為這個詞在我眼中「根本無攬到,得個『炒』字。」然而,日益被攬炒的我,心裏沒有怨言,我知道自己如何走到這一步。

徹底服了梁天琦

記得幾年前編輯問我要不要採訪梁天琦,當時他在我眼中還只是一個舞着藍旗在上水街頭虛張聲勢的大學生。我內心偏見重,於是沒有成事。後來,公司派我做一個關於上水的專題,使我得以在一個月裏頻繁跑上水,還在那裏住了幾天。我發現,在上水吃飯和港島一樣貴,每天上班時間居然要在地鐵站外面排幾百米隊,白天晚上到處是水貨客。而上水的小學生則完全是大人世界中港矛盾的加強版,聽着七八歲的小孩子告訴我學校裏的那些事,大陸人和香港人如何不相往來,彼此敵意,我實在很難叫小學生「摒棄種族歧視」。在上水的那些天,每一天都很煩躁,使我徹底服了梁天琦──既然沒人管治這亂相,出口氣也是好的。

後來,我在2016年採訪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,和他混了一天,目睹了一個傳媒記者和警察的人數比示威者還要多的小型社運現場。那個年輕人沒有工作,也沒有組織,已經因為政治立場和家人反面。他一心只想香港好,自己生活無所謂。每一場社會運動都到場,每次都是一個人,卻又並不做什麼激進的事,自我定義為一個現場旁觀者。他說他是從香港電視不獲發牌開始覺醒的,他也曾經努力工作,可是這政府令他太沮喪。我當時並不理解他,可是小心翼翼地寫了一篇遠超字數的長稿,記錄下他的話,介於他對「斷章取義」的標準寬泛又執著,我有點怕他。過去的這一年,我見到許許多多每次都到場,總是一個人,既無法離開,又無法做什麼更激進的事的普通人。我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個。

絕境時鼓勵自己

星期五高等法院判DSE考生司法覆核敗訴,我立刻找判辭來看(HCAL1087/2020)。那個判辭沒有說服我,反而令我更加生氣。因為看判辭我知道考評局原本既有的在考試後檢討試題和答題情况,以供下次考試調整試題的機制根本沒有啓動,直接把這場考試的試題廢了──有這麼着急嗎?作為一個憑應試教育獲得人生主要機會的人,如果在限時閉卷考試中給我白做了一道大題,遇到這種事情我是要拚命的。

這星期得虧看了兩次《一水南天》,不然熬不過來。陳一水遇到絕境時鼓勵自己,說要「活出我模樣」,容我借充文題,在這時勢與諸位共勉。我是什麼模樣?活不活得出來?是我們今後每一天都要面對的挑戰。

文//王雅雋

編輯//蔡曉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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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ly 05, 2020 at 03:36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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