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 星
最初見識三角梅，是在集市上，也或者是在誰家的院落中，印象模糊了。清晰記住它的那個片段，是在康復科，在冬日某天的窗台上。
去年冬，室外盡是積雪和禿枝。偶爾去康復科一趟，看到窗台上有株半米多高的火紅的花樹。形似老樹的枝條上，沒有葉子，只有花。花朵很密實，一朵緊挨一朵，有的還擠成簇。單論一朵花，三角梅其實不漂亮。它的花朵，外面有三片酷似花瓣的薄紙樣的火紅色片片圍，資料上說那三片並非花瓣，但我覺得它們就是三角梅的花瓣。花朵細長，有點像丁香的花。三角梅盛開，卻沒嗅到花香。家中養花，我更喜歡那種花朵兒鮮艷、肥潤的。像三角梅這種，以前是見過的，只是花樹較小，沒太在意。
康復科那棵三角梅，是徐哥家的。他把那盆花搬到科室的窗台上，讓它曬曬太陽，更利於花枝的生長和花朵的綻放。由於被徐哥精心修剪定型過，他家的三角梅給人一種甚為驚艷的感覺。一盆花既像盆景，又有花開。花開的季節，還是在冬春萬物沉寂的空當中，一盆三角梅就是冬天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！沒有嗆人的煙火味道，沒有柴火的灰燼污染，沒有短時間熄滅的風險，一團火焰被樹枝托舉，如春天被定格了，甚是醒目。
前年夏天，母親從集市上買回家一盆三角梅，花朵是紫紅色的。搬回家時，花兒正在開。薄薄的紫紅色，像花又像葉，但並非啥漂亮的花兒。我沒太關注它，後來母親嫌擺在院中佔地方，就把它擺到過道的一個台階上。整個夏秋天，它就被固定在那裏。花盆裏的土旱得硬邦邦時，才會被澆上一次水。那盆三角梅花開的時間不長，花瓣落後，枝條瘦弱細長如垂柳的新條，蔫蔫地耷拉。看到徐哥的三角梅，我才想起自己家的那棵，趕緊回家從一堆隨意堆放的花盆中找出來，搬到室內一處靠窗的位置。三角梅的枝條，像是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的，細長的連幾片枝葉都支撐不住，顫悠悠斜探。
認真養養，三角梅應該是種不錯的花卉。家養花卉中，大冬天開花的品種，我們這兒並不多見。僅有的幾種，多半都很嬌氣，稍不注意就會凍死。我問徐哥是怎麼養的，咋這麼能開花呢？回答很乾脆，說只是經常澆澆水，也沒咋特別關注。他還告訴我，在我們臨縣的一處廣場公園中，就有些露天栽種的三角梅。這種花耐寒，冬天在室外照樣開花。我沒親眼見過冬天室外的三角梅花，徐哥見過，說滿樹都是花。臨縣公園中那些，有的都長成碗口粗的大樹了，那地方我也去過，只是一直沒在意。就像我家買回的那棵，我知道買回來時正開花，後來沒再開。若不是徐哥的三角梅引起我的興趣，家中那棵三角梅，恐怕至死都不會被我重視的。就像以前，我其實是見過這種花的，但卻想不起是在何時何地了。雖然不止一次有印象，卻都並未經心過。
徐哥家那株繁花似錦的三角梅，喚起了我對它的喜愛。於是，把家中那棵瘦弱的植株請進室內，選了靠窗有陽光照射的地方養。那株三角梅在沒有光照的過道裏呆了大半年，纖弱的枝條老化，即使換到陽光充足水分充足的地方，也很難再長粗長壯。在室內養了一個冬天，在三角梅根部，又長出兩根嫩綠的枝條。枝條茁壯，一直往高處長。豎直向上的枝條沒啥造型，不如有大樹造型那種植株耐看。三角梅是適合作為盆景觀賞的，新發出來那兩根枝條表皮青綠，和原來那根筷子粗的枝條比，粗出兩倍還多。一處根上長出三根枝條，兩粗一細，相偎相依站立在方盆裏，很有三木成林的意蘊。
冬去春來，我把三角梅搬回院落中。入夏後，枝條上開始鼓起花苞，一朵朵紫紅色的三角梅花，開始在綠葉中探頭探腦。直到從羞答答的狀態中解放出來，變成一個個含蓄內斂又不失爽朗的姑娘。經過了一冬的追趕，三角梅的枝葉已經很繁茂了。三枝根部連體的三角梅各自生長，相互借用空間。我第一次親眼目睹、感知和用心去關注三角梅花。花朵從春天開始，陸陸續續綻放凋落，又陸陸續續有新的三角梅花冒出。大體回想了下，院中那株三角梅，開了兩月有餘。第一波花兒剛謝，我就忍不住出手了。這樣一株三角梅，生活在盆中沒有足夠多的土壤和養分，需要時常修剪。剪下的枝條，正好可以用來搞扦插。而扦插用的枝條，最好選那種已半木質化的，也就是兩年生那種。如果有條件，最好能在切口處塗抹上少量生根劑。
我選了幾個用完的奶粉鐵罐，裏面填入細河沙和土，把數枝三角梅插進去，然後放置到陰暗通風處。扦插三角梅，泥沙的選擇須很講究、插入的深度也有要求，一般深入一厘米上下就行。我扦插三角梅沒放那些滅菌劑、生根劑啥的。扦插一周後，枝條上的葉片依然像扦插前；扦插三周多時，有的枝條上長出了新芽。按耐不住激動，我小心翼翼去核實。拔出一根枝條，沒見到有根鬚長出，再拔出一根，依然是這種情況。到底咋回事呢？一邊疑惑一邊繼續拔。所有枝條都沒扎根，在現實面前，希望變得渺茫，信心也被擊打得粉碎。都沒扎根，但是部分埋入土壤中的枝條，青皮上有微微凸起的細短裂痕，那些地方，可能就是即將扎根之處吧！所有枝條，又被重新插入土壤中。
這個夏秋，天氣悶熱，雨水出奇地多，三角梅長勢旺盛。花兒凋謝一個月左右，又一波花蕾密集在枝條上，急忙探出腦袋，繼而開始泛紅、盛開。在綠葉的映襯下，一樹紫紅色很是喜人，三角梅再次成為惹火的花樹。從春至夏再到秋，它開花兩次，一次開兩個多月，兩次之間間隔僅有一月左右。初見三角梅時，感覺它的「花」不漂亮。那些「花瓣」，太過於纖薄，有些皺巴，像小紙片做的。除了顏色之外，姿態也不美觀，又無誘人花香，不是我喜歡的那種花卉。三角梅入過我的眼卻沒入過我的心。只能說，見到過而已。
見過若干回後，在康復科窗台上，見到了那株令我驚艷的三角梅。那株三角梅，直接改變了我家那棵被擱置在犄角旮旯裏的三角梅的命運。把它請進室內，給它靠窗的位置，時常澆水施肥，耐心修剪扦插。在實驗過兩次之後，眾多扦插枝條中，有一枝竟然真的發芽扎根了，新枝長出十多厘米後，母親把它移栽到新盆中。一棵，又一棵，三角梅就這樣有了新生！
再遇上的三角梅，紫紅的、純白的、淺黃的，那些「花朵」，由小而大，由蕾而花，由淡綠而鮮亮，終成一樹讚歎，在某處美美地開。
November 04, 2020 at 01:14A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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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家廊】三角梅在開 - 香港文匯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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